为觅一杯世外野茶,大清早我便冒着蒙蒙细雨开启了寻茶之旅。
车蜿蜒而行,从山脚开到了山谷,恰似踏入世外桃源。
远处群山连绵,云雾缭绕,植被郁郁葱葱,在细雨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油亮。
我们沿着山路向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,方到村子的尽头。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,已无大路,接下来要步行了。
山路崎岖,景色宜人。四面八方汇聚来的山泉水畅快地流淌,形成了一条溪流。水特别清澈,水底的石头都白得发亮。我情不自禁掬起一捧水,感受这一山一溪的宁静与淡泊。
“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。”古人说得一点儿都没错,一只鸟儿“嘤嘤”一声,另一只鸟儿也来应和。声音都婉转悠扬,颇为空灵。它们是在对歌吗?虽然我们不通鸟语,但也能体会其中的喜悦和欢快。
穿过一条古道小路,见到两块倾斜的巨石。真是别有洞天啊!
石头旁生长着两棵野生茶树。
一棵枝繁叶茂,树梢处还冒出几个小芽头,鲜绿油亮。哦,它尚处在盛年时期。
另一棵快枯萎了,枝条错乱,零零星星挂着几片树叶,跟苍翠的山景格格不入,好似垂垂老矣。这不正是无常的一现吗?
穿过巨石缝,一条布满青苔的古老石阶弯弯曲曲延伸着,这是前辈们凿出的路。
沿着小路往上没走多久,一片茶树和不知名的树木错综复杂地交错在一起。我像发现宝藏一样,沉浸在这片野生茶园里,来回穿梭。
回去的路上,我打听到了这片茶园的主人,随之拜访了主人的茶厂——就在半山腰上。
说是茶厂,倒不如说是简陋的作坊。二百多平的地方,除了长长的萎凋槽,还有两台烘干机。里屋用木头隔出了两个单间,一间是发酵房,另一间开着空调晾着白茶。一个角落里还摆放了一台杀青机。厂房深处,一位身材佝偻但精神抖擞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。询问得知,他正是这个茶厂的主人。
得知我来此寻野生茶,他热情地邀请我品尝他刚做的新茶。
入座后,我注意到他那双粗糙的大手,手指和手掌都磨出了厚黄的老茧,有的手指甚至都伸不直了。这双手揉捻了多少茶叶啊!
新茶开汤后,嫩黄透亮,香气四溢,入口甘甜厚实,回味悠长,我不知不觉饮了三杯。
主人让我找找这款茶的缺陷和问题所在。我细细体会,舌前仅有点涩味没化开。能喝到这样高品质的茶,更多的是陶醉与欣喜啊!何谈问题所在?
他随之给我详说了这款茶的原料,采摘时的天气,工艺流程等情况,制作过程中有个细节没做好,才出现一点涩味没有转化。
交谈中,我充分感受到了他制茶的敬业、专注、凝神、用心,匠人精神入木三分。
对他来说,做茶就像制作工巧的艺术精品一样,不仅苦心钻研,还得细致入微,真是令人佩服。
美好的时光总是一晃而过。不知不觉,暮色降临。
临行前,好客的主人装了一大袋茶叶让我带回去慢慢品鉴。
他在我肩膀上连拍了两下,语重心长地说:“小兄弟,要多学多品,没有辛勤的付出,哪来丰厚的回报?喝到一杯好茶,也需要因缘和合呀!”
可不是吗?世间万法皆因缘和合而生,因缘离散而灭,如梦幻泡影一般,终归不过是成、住、坏、空四字。我来,与我去,亦是因缘。好在,我与茶厂的主人,结了善缘而去。
挥手告别后,我的心中仍在回甘。
——End——
撰稿:行茶
编辑:萨依/悦色